我的外婆
文/红木杠子
平生爱好不多,除却开越野车在沙漠撒欢,做一做穿越无人区的梦以外,就最喜欢看书了。
偶尔也想写一写。就在今夜,一灯、一桌、一窗夜色里任
童年时,我喜欢外婆家的早晨,更喜欢在这样的早晨听到大舅那颇似陕西味的高腔儿谈话。因为外婆家的早晨像大舅的嗓声那样清爽,仿佛荡破黑暗长夜的晨钟,又像被慈爱亲切的抚慰。
次次酒醉与友论起外婆家的往事时总是悲痛难当。就是这些幼时的往事牵绊着我的心伤,至此,我默默的思念我那已然磕世长辞的外婆。
童年的记忆没有潮海那般翻滚的磅礴,而是在点滴如烟中灿烂精致,每个早晨六点刚多一点儿的时候,冬日的太阳总是映出半个脸儿来,外婆家的早饭便已放置在院子里那颗葡萄树下等候着我们和柔顺的朝阳。当农村特有的玉米粒儿稀饭配上炒辣土豆丝时,那袅袅升腾起的热气和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将会毫不费力把我的食欲勾起。
总当此时,外婆便会守坐在我身边,慈爱的看着我一大口、一大口地吞掉饭菜,或用带些儿微颤的手抖抖索索的掌着勺儿给我添盛,稍稍有食物的碎屑掉落在饭桌上,她就会不迟疑的拾起搁进她嘴里,因嚼咬而活动的脸上溢露着慈详的笑容。
我的外婆身体总不大好,肩周炎和长年的哮喘再加上肺结核就埋下这痛苦的根源。据妈妈说,外婆的肩周炎是因为幼时冬日晚上喂我喝奶落下的毛病,那时候深夜饿醒的我都会嚎哭着要奶,袋装的优质奶粉是没有的,有些低价无甚么营养的炼乳也是好的,惊醒的外婆慌乱的披一件单薄的上衣就抱着我一勺勺的喂,煤油灯下映着外婆抱着我在坑上轻摇哄我入睡的身影,我就在这摆动的身影、嗫念的亲情中渐进的成长起来,忘不了外婆的叨念,忘不了外婆用下巴轻触我额头的温暖,以及那些严寒的冬夜里她用暧暧的慈爱给了我的生命能量。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外婆却一天天衰老,她受苦受累的身体长期夜半起身,昼里忙碌,终究是冬日的寒峻致使外婆患上了肩周炎,于是这种可恶的病痛相伴了外婆剩余的有生岁月而从未舍得片刻离开,再后来,外婆的低抗力越来越弱,脸庞连同身体一日一日的逐渐削瘦下来。
妈妈讲述这些事情时眼晴里总是盈满泪水,而年幼的我曾经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好好孝敬外婆,甚至我可以为她死去,下世时陪她入葬。可是等我长大了才知道外婆的刚强倔强的性格…… 爸爸谆谆教导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思涌泉回报,可外婆的养育之恩犹过涌泉,我又怎能还起江海一样的恩债?
还清楚的记着八岁随父母返城时我是撕心裂肺的哭闹,外婆则哭喊着一直送行到村口桥头,那一幕是我童年记忆中深刻的伤疤,当外婆喊着我的乳名时,我僵醒在泪水满枕的深夜。
后来零碎的去看外婆,就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这样持续到我结婚第二年,终于传来噩耗。
外婆是服药自尽的,她终究低抗不了长年的病疼折磨,当我得知外婆逝去时,一路狂飑,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始终与泪水和抽泣相伴,我久久的跪在外婆的灵前,心与膝下土地一般的冰凉,说什么忠义廉孝,怎样都唤不回我那亲亲的外婆。
外婆的家族很大,所有人都哭得很伤心,但我总唯心的感觉他们还是有一点漠视了生死离别的悲愤,我不能去看外婆的遗像,这让我有一种窒息欲绝的孤苦,我的嘴里苦涩难当,像是胃酸溢出。
谈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想到外婆火炉上给我烫烙的膜头,想到外婆在粉条儿菜下给我埋着的腌肉,想到冬天的被窝里外婆给脚下放置的暧水袋,想到外婆温馨的音容笑貌……,我总是控制不了抛洒些可耻又懊悔的泪水,如今我有能力让我的外婆过得更好,但我怎样回报?到那里去回报?
[ 本帖最后由 红木杠子 于 2014-11-23 10:21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