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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掺掺玉手,可以缝裳。 ——《诗经.魏风》 [打印本页]

作者: 壞小子    时间: 2012-1-22 23:04
标题: 掺掺玉手,可以缝裳。 ——《诗经.魏风》
细细的针,长长的线总是与女人紧紧连在一起,贯穿她们的一生。天真无暇的女孩儿在母亲的指点下,试着舞针弄线;粉面含春的少女在摇曳的烛光中羞涩地缝制红红绿绿的嫁衣;温柔贤淑的少妇在瑟瑟秋风中彻也赶缝全家人的寒衣、被褥;饱经风霜的老妪在夕阳的余晖里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漫漫长眠精心缝好人生的最后一件衣服。生命的风景就这样在纤纤的素手中纷纷扬扬。于是,针线活便拥有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女红。五千年的桃花雨,五千年的秋菊潮,把穿针引线这个平平淡淡的动作浸润得妩媚动人,风情万种:一手拿针,一手拈线,柔软的舌头娴熟地抿平了线头,微眯着双眼,把线穿过小小的针孔,然后用女性特有的将针尖在头发上轻轻一檫,宛如舞台上的青衣一甩水袖。顷刻间,雪白的棉布上已留下了一滴滴雨点般的针脚,留下了一行行古老而美丽的诗句,更留下了一声声心的长吟和短叹。
    女人的感情是含蓄内敛的。尤其是古代的女子,她们总是用闪光的银针在重重白练上写尽女儿态、女儿情、女儿心,让有缘人去赏读,让有情人去品味。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年轻的诗人崔护与美丽的女子偶遇在融融的春光里。枝上花,灼灼怒放;花下人,闲把绣丝挦。一缕情丝穿越青春的针眼,红酥手写出了花之梦,叶之梦。绣在丝帕上的粉色花瓣悄悄染红了诗人痴痴凝望的目光。
    小巧玲珑的红绣鞋更是姑娘们尽情抒发情感的锦笺。或是绣对并蒂莲,枝枝连理,叶叶相贴,朵朵生情;或是绣双比翼鸟,两凤同翔,双鸾对舞,鸳鸯共戏。花是宿花,鸟是宿鸟,双栖双宿,活生生写出了少女心中的一方春天。莲瓣娟娟,小脚纤纤,哪怕是最不解风情的男子,见到如此动人的诗句,心中的那几根情弦,也禁不住要浅吟低唱起来。
    萧条庭院,垂杨锁暮烟。几滴雨,轻染梧桐的寂寞。一枕繁花已随戏水的鸳鸯远去,剪亮西窗的红烛,把满腹幽怨托付给手里的针线。“岁岁寄郎身上衣,丝丝是妾手中梭。剪声自觉和肠断,线脚哪能抵泪多。”征衣上那一行行无声的语言,倾诉着闺中人冰清玉洁的爱恋,缠绵悱恻的情愫。青青子衿上纤纤素手已把三叠阳关唱了千千遍,无奈相思隔重岭,相忆限长河,柔肠虽已断,关山总是愁,点点泪痕犹在衣。“西风吹妾妾忧夫,寒到君边衣到无?”当玉门关外的征人,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抚过寒衣上那密密麻麻的美丽诗句时,闺阁中相思的清唱便在淡淡的月光中袅袅飘荡,丝丝缕缕地网住了一颗孤独的心。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白发老母端坐在坑上,无数次地拨亮油灯,用春晖缝纫着黑夜,把家乡的日升日落一针针一线线缝进游子的寒衣。手中线是从母亲的心中一丝一丝抽出来的,而闪亮的银针又用它写出浓浓的母爱……
    我一直以为,用银针和丝线写在布帛上的语言,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最能触动人心灵的语言。它如同唐诗里那些最朴素的诗句,平淡却又沉淀着生活的内蕴。遗憾的是这种古老又美丽的语言似乎正在慢慢消失。多年以后,我们也许只能在乡村的某个角落,偶然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落日的余晖里用这最古老、最美丽的语言在她人生的最后一件衣服上慢慢讲述她一生的故事。
作者: 可爱的菜菜    时间: 2012-1-23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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